去年春天，我帶著一份文件被調到粤西的茂湛擴建工程。

 

去報到的那天，車拐進了項目管理辦公室，看到辦公樓里來來往往的同事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忙忙碌碌。十幾輛車像喂饱的馬一樣，一動不動地躺在小區的馬路上，等著出門。

 

在辦公樓前，茂湛擴建項目的陳誌江主任和一群同事已經站在那里等我了。剛一下車，陳主任就把我搂在懷里，差點哭出來，“九老闆，我終於等到了妳！”

 

沒有什麼比領導誇我更讓我難受的了——在他“老大九”的喊叫聲中，我們成了無話不谈的朋友。

 

陳導演是典型的廣東潮汕人，中等身材，微胖。他的膚色閃耀著潮州陶瓷般的光芒，他的眼睛能說出最美麗最動聽的语言。在我的記憶中，他曾經是高盛的一個文藝青年。他歌唱得好，舞跳得潇灑。那年鼕天，在高盛組織的文藝晚會上，他和他的夥伴們被一支輕快的天鵝舞迷住了。陳導演的口才也很美，就像潮州陶瓷，厚重細腻，是泥、水、火三位母親喂養的孩子。文如其人，人亦如此。他以一颗童心待人。在經濟大潮汹湧的廣東，居然有這麼熱情真诚的潮汕人，真是不可思議。

 

在粤西工作，辦公室里除了茶具，還得備些好茶。他說:“這不是很简單吗？”很快他就從辦公室拿到了三塊寫有故事的普洱茶。那真是三件了不起的“老寶貝”。正宗的雲南“易武”茶，衝泡時清香撲鼻，口感更佳...當然，我們管理處的很多同事和我一樣，都得到了陳主任的各種關心、幫助、照顧甚至“宠愛”。

 

陳主任熱情好客，平易近人。工作之餘，他經常邀請同事到他宿捨喝茶，邊喝邊聊工作，其樂融融。在這樣的氛圍下，一些内秀的導演會給我們講一些他自己的感受和故事，以及工作的艱辛。希望和我們一起把茂湛改擴建工程建設成“綠色、和谐、創新、環保”的高品質高速公路擴建工程，讓和谐、舒適深深地印在我的老化年轮里。每次我們喝茶聊天，他都會開诚佈公地谈谈他對我工作的建議和看法，讓我這個废物主動揮發一點餘溫，這也是我和陳主任友谊最直接的證明。因此，我們建立了非常好的工作和個人關係。

 

陳導演是喝著滚烫的潮汕“功夫茶”長大的，他的血液里充滿了“力”的兇猛，所以他工作的時候總是敢打敢博，一點也不亞於年輕小夥子的闯劲。接觸久了，發現陳主任很會說話，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話總是那麼悦耳動聽，合情合理。於是，他爲人處事的風格和雷厲風行的工作作風吸引了我和我們茂湛拓展的同事。於是，我們和導演的交流增多了，合作也越來越愉快。在輕鬆的微笑中，我們找到了自己在茂湛擴建項目中的定位，這個定位來自於我們的頂頭上司，茂湛擴建項目陳主任。唉！在國企當警察，無助、抑鬱、不安全感是比感冒更常見的疾病。我們需要和一個像山一樣寬廣的領袖結成精神同盟，互相幫助，抵禦早晚可能遇到的各種尴尬局面。

 

粤西不相信眼淚，只相信打掉牙吞血的毅力，相信人性本善，死不悔改的迷信。這片土地也讓我老頭子做了很多荒唐事！它們像瀑佈，在我年近六十的時候溅起水花。這兩年，雖然我盡力了，但是我的迂腐，落伍，進取的天性也讓我辜負了陳主任的期望。我知道我沒有爲他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哪怕是爲茂湛的擴建工程，我也覺得有點愧疚。所以，去年鼕天，我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主動卸下自己分管的主要工作，讓比我更有精力的年輕人去做。

 

那幾天我和陳主任讨論分工的時候，措辭很刺耳。我以爲他的脸會失敗。但他很高興我能辯證地解释自己，解释新同事，解释茂湛擴建項目，答應了我的要求。說實話，當時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我短暫的職業生涯中，因爲叛逆的天性，我成了領導眼中的“壞孩子”，我要受到懲罚。茂湛擴建工程的和谐老人和老闆，能看穿藏在我身體似乎裸露的乖戾房間里的雅量。

 

在茂湛的擴建工程中，我有幸認識了一群曾經的人——來自廣東、江西、東北等地的同事。好在陳導演真的把我們當人才，當寶貝。首先，他想辦法改善員工的生活和辦公條件，在小區里建了一個篮球場，在餐廳樓上增加了很多運動設施。後來，他在黨員活動室里設立了一個阅览室...讓我們這些來自五湖四海的打工者，悠閑地度過“八小時路程”的時光。

 

4月的粤西，原野里的花剛起牀，睡眼惺忪，天空陰晴不定。

 

那天下午，陳主任帶我去看了石門跨海大橋的施工現場。

 

在海邊，夕陽把海水變成了另一種物質:濃濃的橘黃色，沙灘可愛而简單，幾只雄性招潮蟹在沙砾中忙著生計和愛情。遠處有幾個废棄的樁基鑚頭隨意躺著，它們的姿態還是讓人感覺到它們的勇氣。不遠處，幾台高大的鏇轉鑚機，崭新的，似乎聞到了剛剛刷過的油漆味。我想他們應該和我一樣，爲了粤西這條經濟鉅龍的快速發展，從遥遠的北方來到茂湛擴建現場。

 

面對未完工的石門跨海大橋、石平高架橋、水原跨鐵路橋，以及一些工程質量有缺陷的問題，陳主任脸上有點尴尬，揮著手，對施工方的項目經理大加挞伐，指出癥結所在...

 

這一刻，我心如刀割，我感到羞愧，仿佛我也是施工方的幫兇...這是我第一次被茂湛擴建工程的工程建設浪潮和残酷打耳光。我側身看了看施工方的項目經理，好像瞬間就老了！掛在他身上的浅蓝色工作服被汗水肆意浸透。唉！他真的不容易！我們一起在茂湛擴建項目工作了一年多。我知道他的苦心，我知道粤西徵地拆遷工作的艱難。我也知道現在的隊伍不好帶。然而粤西不信眼淚，高速公路建設滚滚大潮淹沒了多少汗水！

 

“我們走吧！九老闆，我們去石平高架橋看看吧！”陳主任的提醒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抬頭看著和我朝夕相處的老闆:不知道什麼時候歲月的痕跡爬上了他的眼角，幾根白發夾雜在頭發里，敏捷的動作也在蹒跚...這時我突然想起了導演的微信，叫“博老頭”。我想，那個“博”應該就是爲博而戰的博——這麼多年來，他爲了自己的生活，爲了我們茂湛擴建工程的建設，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努力！